最近看泰禾的发展，总是有一股悲情在。大家都在赌，赌局成就了包括恒大、碧桂园在内的巨头，为什么到黄老板这里，赌桌上的规则却变了？很少人把情怀做到生意里，为什么黄老板鼓起勇气，十年饮冰，最后的结局却是梦想照不进现实？很多人在关键时刻赢了赌局，黄其森不只梭哈，借的债可能都多过资产，为什么现在要靠卖身让股市飘红？
文
尚柯
编辑
李霂轶
01五十步的贾跃亭
5月末的一天，今年55岁的黄其森仍在北京泰禾·金府大院给投资人带看。这位网红开发商不得不举白旗了，他那么想赢，还是输了。我更好奇的是，黄其森的反弹力，他的人生没有这样输过。
现实的另一面也存在，黄其森之前通过上市公司转移到自己人的钱是不是已盆满钵满？很多投资客满仓等待泰禾易主，泰禾的股价连续飘红，战投吸引着众多愿意接盘的人，从这个层面来看，黄没有输。
最近看泰禾的发展，总是有一股悲情在。大家都在赌，赌局成就了包括恒大、碧桂园在内的巨头，为什么到黄老板这里，赌桌上的规则却变了？很少人把情怀做到生意里，为什么黄老板鼓起勇气，十年饮冰，最后的结局却是梦想照不进现实？很多人在关键时刻赢了赌局，黄其森不只梭哈，借的债可能都多过资产，为什么现在要靠卖身让股市飘红？
中国市场没有逻辑而言，重点在于，你赌了。
创立24年的泰禾是福建房企，有着较其他闽系房企有过之无不及的激进，年是泰禾最疯狂的时候。此后，金融收紧，房地产调控趋严，玩法彻底改变，本就负债极高的泰禾资金链出现问题，一边变卖资产，一边寻求战投，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卖身。泰禾属于一家独大型企业，老板黄其森个性大胆和过于执着，坚持己见，深谙金融规则，各个渠道的钱都敢借，也都能借来。
黄其森是标准的福建人，当地名曲是《爱拼才会赢》。黄15岁便考上福州大学土木系，在成立泰禾之前是在福建建行工作，他后来也用这次经历告诉别人“证明”他懂得控制风险。输得最惨的人有时也会是最懂得游戏规则的人。我以前做采访的时候，有企业家提到，在爬雪山时控制风险，把训练数据精确到个位数，把风险评估到百分比。后来我常在想，既将生死置之度外，又何来控制风险一说？
市场在变化，谁都有可能成为牺牲掉的百分比。后来大概想通了，赌局太多了，入了局，就不得不上。或许，大多数人都是五十步的贾跃亭。
之前，泰禾是房地产的负面典型，曾.0%的净负债率，动辄亿目标，却从来不公开销售额。曾有房企创始人和我说，市场发展不好时，最先死掉的很大可能是泰禾。以黄其森的心气，他定是不甘心“卖身”，但就像他降价、引入战投和还不上钱一样，泰禾的情况恶化到什么程度了？黄其森又能怎么样呢？不过还是恭喜黄老板，没有成为第一家死去的知名房企。之前，同为闽系房企的福晟先卖身世茂。
02执着和刚愎自用
黄其森说，泰禾是地产圈的网红。他的品牌风格也较为高调，冯小刚、成龙、范冰冰、景甜都曾为泰禾站过台。这为黄其森带来了一定社会知名度，黄老板自己的宣传策略也是让人看不懂。一件足具代表性的事情是，泰禾财务上本来就不好看，还要大嘴喊一喊亿目标，还招来了深交所的问询。
那是年年末，是泰禾命运转折的一年，泰禾最后不得不就千亿目标回复深交所，“属于董事长黄其森先生对公司发展的目标和愿景，不构成本公司的预测和业绩承诺。”本就是一人独大的企业，无奈之下在书面上和黄其森脱了干系，象征性地。
年3月之前，大都是货币宽松政策，泰禾也借了很多钱，疯狂地拿了很多地。黄老板觉得这些都是机会，还很得意他拿到了这些地，即便拿的地又贵又难卖。同年，泰禾的净负债率达到.0%，上市公司的平均净负债率是79.4%。年，泰禾的这一数值依旧高企，为.3%
于房地产而言，疯狂是相似的，碧桂园、恒大、万科都经历了高速发展期，也因为疯狂发了家，走到了行业的食物链顶端。不同的是，碧恒万疯狂的时候，地价还不是那么高，市场对他们足够友好。黄其森疯狂拿地很多地，项目至今难卖。致命的是，黄其森偏爱高端项目，钱都放在了一个篮子里，市场不好的时候，有钱人也紧张，谁会掏几千万甚至几个亿买房呢？在财务数据的体现是，泰禾的存货周转率近几年很糟糕。
黄其森年在接受采访时说过，“不好的时候，也不要怨天尤人，这种平和的心态非常关键。”到了年，这句话竟然适用于所有人，尤其是黄其森本人。何其容易，尤其对黄其森来说。很多人在评价黄其森时都说到了偏执，好听点的是执着，不好听的是刚愎自用。
再执着，也得妥协。年，泰禾在各处找战投，之前，泰禾大多是独立拿地操盘，黄的坚持也让他创造了院子系产品，这是黄其森苦苦坚守多年的成果，但是，现在很多项目卖不出去，几千亿的货值无法变换成现金。
年年中的一天，前一晚熬夜工作到两三点的黄其森不断在说，危机已经过去，现在的泰禾已经没有大问题，最困难的时候是年年底。黄其森说了谎。
舆论场上，泰禾一直处于漩涡之中，黄其森自称是网红企业，但客观来看更像招黑体质。泰禾需要洗白，营造出正常运营的假象。这就像发胖，当别人觉得你胖了20斤的时候，很惨。其实你已经胖了40斤，更惨。
03失去资本市场的信任
黄老板的高潮情节是泰禾违约。坊间相传，前几年有人为了借钱给黄老板，在其办公室门口等3、4个小时，泰禾的很多借款也来自于利息更高的非银行渠道。我曾经问一位泰禾前高管，“为什么泰禾债务那么多，资不抵债了，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借钱给他？”答曰，“因为黄老板守信啊！借的都还上了。”
在财务方面，黄老板是走钢索的人，每天面对的都是的悬崖峭壁，风和日丽的日子里，他都完成了每天的极限工作。而市场的天气中，风雨天总是很突然。
年7月6日，泰禾集团发布公告称应于年7月6日到期的“17泰禾MTN”未能按期兑付本金和利息，构成实质性违约。就此，有机构下调了泰禾的评级。
这一天，黄其森失去了资本市场的信任。
截至7月7日，泰禾集团已到期尚未还款金额达到.65亿元，年内到期的债务达.1亿元。之前，黄其森短暂成为失信被执行人，后经过沟通，该信息被删除。
泰禾的境遇并不仅仅是生不逢时，其中有很多远超过行业标准的行为。黄其森有一句逢人便讲的名言，不懂金融做不好房地产。但是，黄老板太懂金融了，在此前的交易中，泰禾一次次地使用壳公司，左手倒右手，钱都进了黄和其自己人的腰包。泰禾的很多财务数据，也都是通过影子公司的走账调节的。
回到黄其森，这位福建闽清县坂东镇人，正在经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。这是一个略显悲凉的场景，在24年的泰禾沉浮中，黄其森除了吃饭的时间，其他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了，勤奋和时机带给他一个千亿商业帝国，他开始习惯孤独走钢索的日子，也无数次希望危险时刻真的远去，市场仍是风和日丽。摆在黄其森面前的是，业主维权横幅上的“无赖黄其森还钱”，引入战投对象的一家又一家的拒绝，是内心世界的倒塌和剧变，是泰禾本身复杂和深不见底的待解决事项。他仍孤身一人，没有信任的人。
下一次公开露面，泰禾极有可能易主，黄其森也不再是泰禾的老板黄其森了。谁又在乎黄老板的倔强和情怀呢？